杨元帅和颜荣打赌一百天之内破天门阵,双方击掌,然后,六郎带领众将和老太君转回代州。到了帅府以后,升堂坐在了虎皮椅上,众将在两旁站下,八千岁、老太君、寇大人和高君保坐了陪座。因为在朝中皇上为大,在军中就以元帅为大。龙不离滩、凤不离阁、帅不离位,所以杨元帅就在上边落座。
元帅对八王说明刚才和颜荣打赌破阵之事,八王很替元帅担心。八王对天门阵也没听说过,就问:“元帅可有什么办法破阵?”
元帅说:“此阵是老母亲认出的。如何破阵,还要请母亲指教。”
太君苦笑了一下,说:“延景,你以为他给你一百天的期限还算多吗?这天门阵里一阵扣一阵,阵阵都有不同的变化。如果颜荣把天门阵摆得有头有尾、整整齐齐、一阵不少,应当共有一百单八阵。这一百天嘛,只怕很难破!”
太君这句话使杨元帅大吃一惊,转眼间脸上布满了愁云。众将也很为难,孟良、焦赞更是心急火燎,早就想闯进阵中,可是未能如愿,憋了一肚子火。现在见太君说很难破阵,六哥又是面沉不语,他二人一同过来见元帅:“元帅,休把敌人这座阵抬到天上,就是铜墙铁壁,我也打他个透明的窟窿!”
众将听了,哭笑不得。二人又说:“请元帅给我们一支将令,我二人去打天门阵!”
元帅摇了摇头:“二位贤弟,你二人虽然本领高强,可是要破天门阵,本帅还不放心!那里边阵阵尽是机关,去了凶多吉少,本帅不准你二人出马!”
二人一听,好嘛,碰了一个大钉子!
元帅说:“二十四位边关总兵要轮流查城,小心敌人来攻!”说完,请八王回行宫,母亲和各位女将各自回房。
孟良、焦赞间元帅为难,心中更加着急,忙说:“今晚我二人循城。”
元帅说:“要多加小心!”
二人退下帅堂一商议,不如今晚去天门阵观察一个究竟,难道人家有人能摆阵,咱们就没人能破阵不成?
两个人打好主意,白天吃好、休息好,到了夜晚,二人没顶盔没挂甲,根本也没巡城,到了北们就叫军兵开城。军兵问:“二位将军可有令?”
孟良说:“正是奉令查城,要到外边看看有什么风吹草动!”
军兵开了城门,二人催马出城,嘱咐军兵把城门关好,就直奔天门阵而去。
说也真巧,二人刚走,杨元帅就来了。因为听老太君讲了天门阵的厉害,心里烦闷,夜里实难入睡。忽然想起孟良、焦赞这两个祸头总想去天门阵,他们又不知道里边的奥妙,万一闯进去就会有姓名之忧!今夜这二人又提出巡城,若是不守军纪死去天门阵,万一有了差错也悔之不及!因此,就带着几名亲兵去巡城,先到了北门。
守城军兵一看元帅到,急忙施礼:“元帅,孟、焦二位将军刚刚出城去查询。”
元帅一听就是一惊:“他二人干什么去了!”
“说是奉元帅命令,除去查探敌情。”
元帅听了,就知道二人要惹祸,忙问:“走多长时间了?”
“才出去不多时。”
“给我开城!”
“是。”
北门开了,元帅带了几名亲兵马上出城去了。
老太君今晚也是思前想后的,考虑颜荣摆了这座天门阵该怎样去破,一夜未眠。待到鸡叫五更天色方亮,太君起床后带众女将到帅堂来见元帅。
八王和高君保早已来到帅堂,边关众将除去孟、焦二人外也都到了,就是不见元帅。大家莫名其妙,不知元帅为何不到?太君急派宗保到六郎寝房去看,结果也不在。
大家正在纳闷,从外边进来了几名亲兵和孟、焦二将,把元帅抬进来了。众人一见,无不惊讶!
孟、焦二将和几位亲兵,
抬进来三关大元戎,
大家全都发了愣,
忙围过来看分明,
只见元帅昏迷不醒,
嘴唇倒比树叶青。
太君忙问孟、焦二将:
“你六哥这是为何情?”
二人此时泪如雨:
“我们昨夜去巡城,
想出城去看天门阵,
六哥追我们到阵门庭,
刚想进阵看一看,
从里边刮出一阵风,
没见有人出天门阵,
就听六哥哎呀一声,
由马上摔倒在大阵外,
吓坏了我们二弟兄。
忙叫亲兵来抢救,
这才连人带马转回城。”
有人把暧床准备好,
放下了元帅郡马公。
男女众将团团围住,
还有太君、郡主和南清宫。
齐声都把元帅唤,
杨延景恰如死人一殷同。
众人看罢多忧虑,
边关将个个怒冲冲:
“孟良焦赞你们说实话,
元帅究竟是为哪宗!”
二人急忙来分辨:
“我们说的都是实情!”
太君又派人到营内,
请来随军几位医生,
仔细给元帅来诊断,
周身上下并无伤疼。
齐说看不出元帅是什么病,
请八王千岁另请高明!
一句话吓得八王魂不附体,
老太君咬牙切齿骂辽营:
“既然限期来破阵,
就不该暗中把毒计生。
这样做事无信义,
不杀辽寇我气难平!”
孟良、焦赞就要出马,
太君又拦挡说不行,
这二人急得直跺脚,
也急坏了边关众英雄,
六哥要是有个好歹,
哪个为帅领军兵?
大家正在为难处,
从外边跑来一个亲兵:
“东门外有个道长来报号,
他言说徒儿就是大元戎。
任道安是他的道号,
收郡马就在英州城。”
太君一听高了兴,
八千岁说声快接迎。
众将出去接道长,
果然是道貌岸然有仙风。
九梁道巾头上戴,
银灰色道袍裹身形,
水火丝绦腰中系,
白袜云鞋二足蹬;
两道慈眉一双善目,
五绺长髯飘洒前胸。
众人施礼见道长,
接到帅府虎堂中。
请道长在上边落下座,
素茶素饭准备成。
道长摆手说:“不用,
听说徒儿在代州来交锋,
因此进城来看延景,
为什么大家这样战战兢兢?”
还没等太君搭话,孟良、焦赞就跪下了,口尊:“老恩师,快救命啊!”
任道安把二将搀扶起来:“别着急,快起来!怎么回事啊?”
孟良就把昨夜的情形向任道安说了,然后太君叫人把元帅抬来,请任道安观看。道长看完后长叹一声,叫把杨元帅抬下去。孟、焦二人心想:“如果六哥好不了,我们也不能再活下去!”
道长喝了杯清茶,然后说:“这分明是昨夜他到天门阵,不知经过哪个阵门,中了里边放出来的毒气。这种毒气大概是呈一条线喷出来的,而不是一大片,所以只打到了郡马身上,而使他昏迷不醒。既然已经打赌破阵,天门阵的守阵人就不当施放暗器!”
众人说:“既然道长知道,就请救他一命吧!”
宗保只哭得如泪人一般,八王和太君都很焦急,边关众将也有低头掉泪的,也有埋怨孟良、焦赞的。
任道安说:“大家不比害怕。我知道此病,也有偏方医治!”
太君说:“那就请道长快开放抓药,救病如救火呀!”
道长说:“药方好开,一共十六味药。不过药引子不好找!”
孟良、焦赞上前施礼道:“道长快讲,哪怕这药引子生在天边海角,我二人也要取回来,救活六哥!”
任道安说:“药引子就是龙须凤发。龙须好办,八王千岁的胡须见下几根就行;凤发可就得要当今女皇萧太后的几根头发。”
听了任道安的话,大家全难住了,萧太后的头发怎么弄呀?除非把她杀了才能弄到头发。现在连天门阵都还没破,哪儿谈得到去杀萧太后哪!
道长又说:“元帅交的朋友不少,这就得看有没有像任秉那样肯舍命为友的人了?现在是紧关节要的时候,谁能去幽州城?”
话音一落,众将全都上来了,都争着要去。这是就听一声大喊:“你们谁也不能去,我去!”
道长顺声一看,正是孟良,“任道长,我会说北辽话,我也到过幽州,该由我去盗发,救我六哥!”
道长一看,暗暗夸奖:“杨延景果然交下一些过命的好友!”
孟良施礼便开言,
口尊:“道长听周全,
六哥为我们俩遭危险,
怨我和焦赞惹祸端;
就是不怨我和三弟,
孟良去盗发也理所当然。
我还会说北辽话,
也曾到幽州呆过几年。
孟良我说到就做到,
不怕凤发远在天边!”
说罢又尊声八千岁,
又对太君施礼抱拳:
“孟良要盗发马上走!”
八王和太君为了难,
回头看看任道长:
“此时重大非同一般!”
任道长此时把头点:
“八王和太君莫把心担。
我看孟良这员将,
粗中有此不平凡,
能把凤发道回还。”
太君说:“他曾多次交过战,
放火烧过敌营盘。
一旦到幽州被识破,
怕的是性命难保全!”
孟良说:“我要化装巧改扮,
请千岁和盟娘把心放宽!”
焦赞说:“我和二哥作伴去。”
孟良摆手叫:“老三,
此去幽州很危险,
人多了不易返回还。
我这个火葫芦交给你,
你替二个来保全。
二哥回来再还给我,
二哥不回你就把它带身边!”
孟良的这句话倒惹得焦赞不爱听了,焦赞说:“谁愿意要你的葫芦?我愿意你回来,我还把它还给你!”
任道安说:“孟将军,你得几天回来?”
孟良问:“我六哥的病能维持几天呢?”
道长说:“我现在先给他吃解药,能维持几天。不过,你是越快越好!”
大家都替孟良为难,不知他怎么进幽州,又如何去盗发?
孟良可满不在乎!他本来是红脸,涂成了一个黑脸,穿了一身青,扮成了一个商人。又在马的褥套里装了不少银两,准备做买路之用。不带斧子,按藏了一把尖刀。准备完毕,对任道按说:“您等着吧,若是盗不来萧太后的头发,我就不回来喽!”
八王、老太君和男女众将,对他全是千叮咛、万嘱咐,尤其是焦赞,咧着大嘴直掉眼泪!
单说孟良打马出城以后,绕过了敌营直奔幽州,一路上心如火燎、快马加鞭,天刚过午,就来到了一条大河河边,过了河就是幽州。但见河的北岸座座辽营,成层成片,看来辽邦戒备森严,不用说过辽营,眼下一条大河就过不去!
孟良下马在河边四下了望,心中非常焦急。这时,从上游河心冲过来一条小船,船上的老渔公约有六十来岁,头上挽着发髻,身穿青衣、脚踏翁鞋,花白的短须显得精神饱满,孟良一见有船来,十分高兴,忙喊:“老渔公,请把船摆过来,我要过河!”
渔公听见,把小船摆过来了,撒锚搭跳,渔公下了船,问道:“这位黑壮士,干什么呀?”
怎么叫他黑壮士呀?他不是把脸涂黑了吗?
孟良说:“我去幽州作买卖,你把我渡过去吧!”
渔公说:“我这时打鱼的小船,不渡人。”
孟良问:“有渡人的船吗?”
渔公说:“没有。你往北看看,辽兵的大营围住了整个幽州,一共是八道。因为现在战事很紧,幽州城就更紧了。原来位过往行人准备的摆渡,现在全没了!”
孟良问:“为什么呢?”
渔公说:“怕中原的奸细混入幽州。”
“那就没有偷着来渡人的吗?”
渔公说:“不敢。原来倒是有几个,可是被军兵发现了,就地正法,当时就砍头。现在没人再放船渡人了。”
孟良说:“老人家,那你为什么还在河里驶船呢?莫非说不让渡人让打渔吗?”
渔翁说:“那也得分是谁!我行,别的渔船可不行。”
孟良说:“这又是为什么呢?”
“嗐,别问了。不提不伤心,一提就勾起我这心事来了。我不是告诉你不渡人吗?你这幽州的买卖是做不成了,到别处去吧!”说完转身就要上船。
孟良心想:“他一上船走了,我还到哪儿找船去啊?”急忙一个箭步窜上去,说道:“老人家,你把我渡过去吧,我多给船钱!”
渔公说:“那可不行。叫巡逻的看见,我这吃饭的家伙就得搬家!”
孟良说:“老人家,有官就有私,有私就有弊。何官无私?何水无鱼?”
老渔公说:“别对付,不行!”
孟良一急,有心要杀老头,一想:“不行,杀了他谁还能把我渡过去啊?”强压心头怒火,又跟老头说好的:“老人家,把我渡过去吧,我有急事!”
渔公说:“就是我把你渡过去,这八道辽营,你身边没有腰牌,能过得去吗?”
孟良一听说得有道理,自己没有腰牌,不能通过。如果硬打,也闯不过八道连营。再说一暴露身份,就什么也办不成啦!这颗怎么办呢?一着急,不由自主地望天长叹:“天哪、天哪,六哥可要没命啦!”
老愚公闻听此言愣呵呵,
开口叫声黑大哥:
“请问你六哥名和姓,
为什么不过河他就不能活?
我看你这个中原人挺忠厚,
说了实话我渡你过河!”
孟良闻听吓了一跳,
这个实情可不能说。
渔公又接着往下问,
只急得孟良把手搓。
渔公说:“你是不是中原的奸细?
此处只有你和我,
你只管对我说,
你说的六哥是哪个?
一定要跟我说明白!
说了实话我渡你,
不讲实情你寸步难挪,
这个机会不要错过,
劝你不要弄巧成拙!”
孟良越听越奇怪,
腹内辗转暗揣摩:
听渔公之言有来历,
干脆就对他把实话说。
想到此他把老渔公叫:
“我跟你说说我六哥,
他就是汴梁天波府杨延景,
病在代州不能把话说。
有一味药材难买到,
我是到幽州买药才过河。”
老渔公听说杨延景,
热泪滚滚流眼窝:
“可算听到了杨府的信儿,
黑英雄你仔细听我说一说!”
孟良问老渔公的名和姓,
渔公说:“我叫周卫国。
我当差就在老令公手下,
老将军待我情谊不薄!
两狼山中令公碰碑死得苦,
我逃出两狼山心似刀割!
那潘仁美为人太可恶,
我会边关怕也难逃脱。
无奈何在北辽落了户,
打鱼为生日月如梭。
我听说杨大郎替了宋天子,
杨二郎替八王也没活。
杨三郎马踩如泥酱,
四郎、八郎失落在北辽死活难说,
杨五郎出家当了和尚,
到五台山上去念佛,
他常到此地嘱咐我,
要帮助宋将来过河。”
老人家还要往下讲,
把孟良乐得了不得!
孟良高兴的说“哎呀,当初您也在令公手下当差?这就好啦!我全跟你说了吧,我叫孟良字伯昌,是边关的总兵,与郡马是结拜的生死兄弟。”然后,就把朝中之事和两军阵前的情况对周卫国讲了一遍。
周卫国说:“孟将军,这次我帮你立功。等你回代州后,与八王千岁说一下,是不是能叫我回去?”
孟良说:“包在我身上!等我把萧太后的头发得来以后,你就跟我一同回去!”
周卫国说:“还不能着急,等平了北辽我再回去也行,万一宋将要有用我之时呢?”
孟良说:“也好。那你就快渡我过河吧!”
周卫国说:“我不单独你过河,还能叫你过辽营进幽州城!”
这几句话可把孟良乐坏了:“那太好啦!”
老渔公说:“不过我可替你为难,你怎么能见到萧太后呢?”
孟良说:“车道山前必有路,吉人自有天向。我到时再想办法!你怎么送我过辽营进幽州啊?”
渔公说:“我这些年以打鱼为生,和北辽打交道,都比较熟了,官兵不少也都相识了。有一次,萧太后病了想吃鲜鱼,他要吃的那种鱼正好被我捞上来了,当兵的就叫我给萧太后送去,他一高兴,赏给我一块腰牌,可以随便进出幽州。后来萧太后告诉军兵,只要我打了鱼,就给他们送去。有一次,萧太后过寿日,我去送鱼,他还叫我吃过酒。另外还告诉你,萧太后有一个御马官也是中原人,我和他不断见面。他说家里原来住在云南昭通府,父母不在了,因为和兄嫂吵嘴,一怒离家来到了北辽,也在幽州娶妻生子了。”
孟良问:“他叫什么名字?”
渔公说:“叫董铁鼓。”
孟良一愣:“他哥哥是叫董铁锤吗?”
渔公说:“对,你怎么知道的?”
孟良说:“我六个充军云南时,云南王手下有两位将军和六哥很好,其中就有一位董铁锤。后来和六哥一起贩牛,最近的牦牛阵,就有他!”
渔公说:“这可太巧啦!不过,这个董铁鼓是否愿意归宋可不知道。我们只是谈过家常,没说过别的。”
孟良问:“这个御马官他常出来吗?”
周卫国说:“他是常出城遛马。”
孟良说:“既然如此,我就通过他去见萧太后,要说揪她几根头发是难,干脆就把头砍下来,会代州交给任道长,用多少叫他自己揪得了!”
一边说着话,周卫国就把孟良渡到了对岸。渔公把腰牌交给孟良,又给他一篓鲜鱼:“路上要是有人问,你就说替我给萧太后送鱼去。人家要问你是谁,干脆你就委屈点儿,就说是我儿子得了。”
孟良一听,咧了咧嘴说:“老人家,如果别人这样说,我非打他不可!你老人家这是帮我的忙,我也是为了救六哥,就这么办吧!你叫周卫国,我就叫周保家怎么样?”
老渔公说:“行!但愿你盗发成功,我还送你过河!”
孟良说:“老人家,为了防备万一,我被拿有人来找你,你就如此这般……”
渔公说:“好!”然后又从舱里取出一个纸包交给他说:“你带着它,用得着就用,用不着就算了!”
孟良问:“这是什么呀?”
老渔公偷偷的告诉了孟良。
孟良说:“太好了!你老人家想的真周到。盗发回来这功劳算你的!”说罢,结果小包带到身上,提着鱼篓和周卫国分手。
一路上,孟良身带腰牌国营并不太难,只不过因为送鱼的换人了,难免要问问:
“怎么没见过你啊?”
“我是第一次送鱼,没来过。”
“周老头怎么没来?”
“我爹病了。”
“哦,过去吧。”
八到营盘全过去了,再往前走就到幽州城了。孟良坐在城外的一棵树下休息片刻,想了想如何盗发。这时,从远处跑来一匹马。这匹马长有丈二、高有八尺,头上长角、肚下生鳞、毛色雪白,脖项挂着威武铃,四蹄蹬开快似飞龙,由远而近看样子要紧幽州城。
马上坐着的人三十多岁,细腰乍膀,双肩抱拢,头戴白缎英雄帽,身穿白缎英雄氅,大红中衣,足蹬薄底燕云快靴,脸上两盗长眉斜插入鬓,一对大眼灼灼放光,鼻直口阔,五绺短髯,好衣服英雄神态!
孟良一看心中暗喜,观其外、知其内,这个人非是平常之辈,这匹马更是出奇!
孟良不由自主地就站起来了。马也到了,他把马上这员将吓了一跳。那员将把马勒住,看来看孟良:“你是干什么的?”
孟良说:“往城里送鱼的。我父周卫国以打鱼为生,今天他病了,我太替他送鱼。”
马上这员将说:“哦,我说怎么看你眼生呢!”
孟良说:“我好交朋友,经常在外不在家。我刚从云南回来,老人家身体不适,就叫我把这篓鲜鱼送来了,还没进城就碰上您了。我跟您打听一个人,有个叫董铁鼓的您认识吗?”
马上这个人说:“你打听他有什么事吗?”
孟良说:“我这次去云南做买卖,碰见一位云南王手下的旗牌官叫董铁锤。他说家里父母双亡,有个兄弟喜爱交朋友,挣几个钱不够花的,就把父母留下的东西也全卖了。为此弟兄吵了一架,兄弟一怒离家而去,至今下落不明。董铁锤托人各处打听,近二年才听说在幽州当差了。他想兄弟经常痛哭,有黑夜到天明。这次由托我打听准信,等我下次去云南再告诉他。我看您也不想北辽人,就跟您打听一下!”
孟良说到后半截,这个人的眼泪也下来了,听完了孟良的话,他擦了擦眼泪说:“周大哥,我就是董铁鼓啊!”
孟良说:“呦,这可太好啦!省得我到处打听了!”
董铁鼓说:“你不是要进城吗?咱们一起走吧!”
孟良说:“好!”
董铁鼓拉着马,和孟良边走边谈。进城时军兵看了看,也没问。孟良跟着董铁鼓来到他的家。这是一个很讲究的大院子,老家人把马接过去,忙问:“怎么您今天把马拉回家没有送回皇宫呢?”
“我遇见一位朋友,一会儿再把马送回去。”说完,他把孟良让进待客厅,有人端上茶水。
孟良说:“干脆,这篓鱼咱们自己吃了吧!”
孟铁鼓说:“不必了。一会儿再给军兵送去。”
孟良说:“我替家父来的,往哪儿送,我都不知道。”
“不要紧,回头我家人替你送。你等着拿钱走就行了。”说罢,又叫人摆上酒菜。
孟良也没客气,连吃带喝!别看他又吃又喝,心里可长草了:“六哥病怎么样啦?回去晚了救不活六哥怎么办?”但表面上还很镇静。
董铁鼓问:“您哪一天再去云南,我给我大哥写封信,您给带去。当初我也年轻,跟哥哥吵了几句嘴就离家这些年,现在落在幽州,也娶妻生子了。我给萧太后当个御马官,官不大,权势可不小,时常和太后打交道……”
孟良故意说:“这么说,方才那匹马不是你的呀?”
“是萧太后的。是当年哈丰国进贡来的一匹宝马,叫日月骕驦驹。太后对这匹马爱如至命,拴在御马棚,每天我都要拉出来遛,有时还骑它出城跑几圈。不想今天遇上朋友,以后我回不去云南,有什么事还要多麻烦你!”
孟良说:“应当,应当。我在北辽有什么事,也少不了给您添麻烦!”
二人一边吃一边说,孟良一边想主意。等吃完了饭,董铁鼓也叫家人把那篓鱼给卖完回来了。孟良把鱼钱送给了家人,然后又和董铁鼓走到院中看了看日月骕驦驹。孟良连声夸赞:“好马呀好马!”
董铁鼓说:“周兄你先等我一会儿,我去去就来!”说完就去后院了。
孟良心想:“这真是天助我也!”趁着没人,急忙从怀里取出老渔公给的那个小包,从小包里取出一点东西,掰开马嘴往里一放,这匹宝马一声没叫。孟良把这个小东西粘在那嘴的上膛了,东西很小,不注意谁也看不见。
不一会儿,董铁鼓回来说:“周兄少坐一时,我去把马送回。你在我家住两天再走也不迟!”
孟良说:“我也正像在幽州城买点儿东西再走,若不遇上你,我还得住店。既如此,我就不客气啦!”
董铁鼓临走时对家人说:“这位周大哥是我的朋友,他出入你们要好好伺候!”
孟良哪里呆得住哇?他说出去看看,家人要跟着,他也不用。他的北辽话说得很好,光听他说话,就是北辽人。他在街上转了转,天色黑了,就又回到董家。
这时,董铁鼓也回来了,可是愁眉不展。
孟良问:“兄弟怎么不高兴啊?”
董铁鼓说:“我刚才送马到宫院,谁知这匹马不吃不喝打起蔫来啦!这匹宝马真要出了事,太后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!”
孟良说:“不用怕!就是病了也有兽医治吗!”
当夜,孟良就在董家住下。第二天清早,董铁鼓就叫人给孟良准备吃喝,他进宫去看御马,结果仍是不吃不喝,比昨天更厉害了。董铁鼓可害怕了,立即奏明萧太后,萧太后即派兽医去给宝马治病。
可是一连两天两夜,宝马就是不吃不喝,把个萧太后可急坏了!马上传旨贴出皇榜,有人能治好御马,赏银千两。
皇榜贴出时间不大,有人报与萧太后:渔工之子周保家揭榜。太后说:“宣他上殿!”
这才引出一段孟良治宝马,巧盗太后发!
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