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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回 连环计居心险恶 酒席宴危机四伏

  太原府知府胡得望是贪赃枉法、鱼肉百姓之人,雁门关一失守,他心里就犯了嘀咕,看着番兵来势凶猛,把雁门关都拿下了,太原城还能守得住?太原府离雁门关这么近,番军下一个攻占的目标,太原是首当其冲。自己哪有和番军相战的能耐,太原一失守,自己的下场准和高仲轩一样:脑袋搬家。与其如此,还不如和辽兵的首领沟通,我先偷着降了他,我这太原府不费你们一兵一卒,拱手相让,那时我对你们大辽国大小也算个有功之臣,你总不能还要我的脑袋吧,只要留下这个吃饭的家伙,以后荣华富贵还是会有的。胡得望拿定主意,就派部下守城将军、胡得望的小舅子冯家骥夜走雁门关,求见辽军兵马大元帅萧靖辉。萧靖辉得知太原府要降辽,当然高兴,两下一拍即合。

  但萧靖辉可不是傻子,你说要降我就信吗?说不定还是诈降呢。所以萧靖辉不动声色,让冯家骥转告胡得望,降辽可以,但必须先为辽国办点事,等事成功就,大辽自然会按功行赏,给胡得望封官授爵。言外之意就是你胡得望要先为辽国立点功,才能相信你是真心投降。萧靖辉这么办还有一层算计在里边,就是宋国朝廷肯定会派兵来抢夺雁门关,援军前来必然要经过太原府。太原知府胡得望若真心降辽,宋军又不知底细,胡得望想算计援军那是一算一个准,援军肯定要吃大亏、受大挫,那时辽兵再乘机出动,与宋国援军相战,必然事半功倍。宋国援军如再被歼灭,就可将宋国玩于股掌之间了。萧靖辉此计可谓毒矣!胡得望按照萧靖辉的吩咐,藏起卖国求荣之心,还留在太原府做他的知府,单等到机会好立功请赏。且说这一天傍晚,胡得望酒足饭饱之后,正想搂着婆娘睡下,忽然探马来报。

  胡得望懒洋洋穿上衣服,来到厅房,问道:“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打扰我,有什么事快说。”

  “禀大人,先锋官杨满堂带领五千人马,另有两千人马押护大批粮台,已临近太原府!”

  哟!这可是大事:“速探再报!”这回胡得望不想搂着婆娘做梦了,呆在厅房等消息。未有多时探马又报:杨满堂及大批粮台距城二十里扎下营帐。胡得望忙命人把小舅子冯家骥找来说:“你听我跟你说,机会来了!”

  冯家骥没明白:“什么机会来了?”胡得望屏退左右,悄悄的说:“立功请赏的机会来了。杨满堂先率先锋人马五千,还有两千押粮军押送大批粮草而来,已在距太原城二十里扎下营帐。”

  “大人的意思是……,劫了粮草?”

  “对!”

  “杨满堂可是杨家的后代,咱打的过他们吗?”

  “你真糊涂,笨蛋一个!咱不能跟他硬拼。你想,差二十里就到太原府了,他们为啥不赶到城里睡安稳觉,却要在露天地里安营扎寨?”

  “是呀,为啥呢?”胡得望气得想给冯家骥来个大嘴巴:“你呀,你都笨透腔了!为啥?因为他们实在走不动了,不得已才在外边安营扎寨。”

  “哪又怎样?”

  “啪!”胡得望给冯家骥来了个大嘴巴:“你他娘的还是守城大将呢,这点脑筋都没有?我算白提拔你了!听我告诉你,今晚他们必然会因为累得够呛,睡得很死,趁他们困乏沉睡的时候,咱们偷营劫粮!”

  冯家骥如梦初醒:“喔,大人是这个意思,小人明白了。可是还有一样,杨家将世代都是惯于用兵的人,杨满堂恐怕也差不了。咱们要是偷袭不成被他发现怎么办?”

  “那也不怕。咱们明面上还是大宋国的人,他若真的没有防范,发现咱们,咱就说是得知先锋官率人马临近太原城下,特来恭请入城安歇,量他杨满堂也不会起疑心。他们进了太原府,咱就把杨满堂及几员副将请来赴宴。他们不远千里,风尘仆仆赶来,咱们设宴款待给他们接风洗尘,也在情理之中,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。在酒宴之上咱们暗中埋伏下刀斧手和弓箭手,等他们喝得酒酣耳热之时,我以摔杯为令,一齐动手,把他们统统杀死在酒席宴上。几个首领,尤其是杨满堂一玩完,收拾其他人等自然不在话下。这样粮草岂不就落在咱们手中?咱把这么多粮草往雁门关给萧靖辉一送,这功可就大了,他能亏待了你我?从此往后,咱也算是大辽国的赫赫功臣了!你说是不?”

  “是是是,正是!大人的计策太高明了,天衣无缝,您真是、是――,是那诸葛在世呀!”

  “你他妈的就会捧臭脚,茶壶打了你就剩一个嘴,一干正事就瘪茄子了。告诉你,今晚偷营劫寨你去!”

  “大人、大人,我、我不行啊。”“行不行也得你去,别人我信不着!”没奈何,冯家骥只好从命,集合人马乘夜幕遮掩,瞧瞧出城。出城时,马蹄上都缠裹上麻布,跑起来没多大声响。二十里路一会就赶到了。

  借着月光冯家骥已经看见杨满堂等扎下的营盘。营盘中黝黑一片,连一点星火也没有,无声无息,沉寂安宁。偶尔传来战马打的响鼻儿,寂静中显得异常响亮。冯家骥心里高兴:姐夫和我一对在世诸葛,料事如神,瞧营寨里这肃静劲儿,肯定是人困马乏,全部睡倒了。粮台就是我囊中之物了。今晚这趟差使还行,看来没啥大危险。其实冯家骥是诡计多端,他一点也不笨。在胡得望面前装傻充愣,就是怕胡得望让他来偷营劫寨,冒险的事他从来是绕着走。冯家骥见营盘静寂无声,便命手下人等将人马分成两路,悄悄围上去,我这里要不讲话,你们尽管往里摸,我这要有动静,你们都给我立定别动,箭入囊刀入鞘,不许说话!

  分赴完毕,人马开始迂回上前,冯家骥径直往寨里摸,他得先到,不然别人得不到他的信息,没法行动。冯家骥带领一队人马悄声匿迹,已经摸进营帐圈内了,还不见寨中有什么防范。冯家骥此时一颗心全搁肚里了,料定今日劫寨万无一失,胜券在握了。正高兴呢,跨下的战马似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,“咕噔”一声马失前蹄,冯家骥“吧唧”从马上摔下来,脸朝下落地,差点把鼻子给抢下来,连痛带吓,冯家骥“哎哟妈呀!”喊了一嗓子。这可是事先定下的信号,喊声一出,太原府来的军卒立即全部立定不动,刀剑入鞘。冯家骥突然被摔落马,不知怎么回事,但他知道自己刚才喊了一嗓子,带来的兵马现在肯定是立定不动,所以他并没有惊慌,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往四下一看:“哎哟妈呀!”冯家骥被吓得又叫出声来。

  只见营盘之中倏忽之间站满钢甲武士,一个个巍然挺立,壮若泰山,月光之下,兵器铠甲阴森森射着寒光。冯家骥一惊非小:刚才还一个人影不见,这会儿从哪冒出来这么多勇士?杨满堂果然不愧是杨门的后代,用兵非凡。幸好事先有过交待,不然的话,亏可就吃大了,还想劫人家的粮草?自己的小命都得被人家劫去!冯家骥强做镇静,掸了掸身上的尘土,这时就见一个人晃晃悠悠、颤颤巍巍向自己走来,近了一瞅,是一个八十来岁的老头,一脸老褶子,眼皮都快撩不起来了。冯家骥心里好笑:大宋朝廷没人了?就算烧火做饭的伙夫也不能用棺材瓢子呀。“老头”乐了:“哎哟哟,是冯大将军。失敬失敬。在下讨敌大军押粮官杨选是也。”

  冯家骥闻听憋不住笑:这样老眉塌撒眼的朽木粪土,还任什么押粮官?还“是也”?甭你押粮,粮先把你压扁了。冯家骥心里好笑,面上装得挺像:“原来是杨将军,一路辛苦。您老以偌大年纪还来率兵出征,实在令人佩服,晚辈这厢有礼了。”

  说着冯家骥屈膝落地,给杨选行了叩首大礼。杨选这份儿高兴,就别提了。充大辈得便宜,又不是我愣要得,愿者上钩嘛。杨选得便宜还卖乖:“免礼免礼。老朽不中用喽,哪里还敢跟你们这些晚辈后生相比?可话说回来,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?想当年我跃马横枪,驰骋沙场的时候,冯将军你恐怕还在娘肚子里转筋呢吧?哈哈哈―――”

  冯家骥听这话心里不是滋味,但也不好反驳,只得顺着说:“就是,就是。在您老面前,晚辈是马尾串豆腐――提不起来的。”

  “嗯嗯,你是提不起来喽。看冯将军的容貌,漂亮年轻―――”

  冯家骥心说:说了半天,这才有一句好听的。可往下再听,心里更窝囊了。杨选接着说:“你该向我叫爷爷才对。你说是吧?”冯家骥硬着头皮应道:“对对,得叫爷爷,得叫爷爷。”心说:可千万别就这个话茬唠了,再唠下去他非得让我叫他祖宗不可。

  冯家骥忙转了话题:“杨老将军,大队人马不远千里,昼夜奔波,一路多有劳累,现已临近太原府,人马就该进城安歇,怎能在此露宿郊野,受这风寒水露之苦呢?晚辈得知后,特奉胡大人之命前来恭迎人马进程安歇。老将军您与先锋使商量商量,看看是否这就进城。”杨选又打了哈欠:“太晚了,再说人马实在过于困乏,但凡还能走的动,离太原府仅有一步之遥,我们还能在此扎寨安营?睡不想进城睡宿舒服觉呢?今晚就免了,先锋官也早累得动不了劲,睡得死死的,不能去打扰他。进城的事,明天再说吧。”

  “既然如此,就只好让众将士在此委屈一宿,明日一早,太原府恭候老将军等光临。”

  “行,明天一早,兵马准到。”

  “好吧。晚辈先告辞了。”

  “你走吧。哎,孙子,别忘了明天给爷爷我预备点好吃的。”冯家骥在心里咬牙切齿:有你好吃的!你等着瞧吧!

  太原府知府胡得望根本没有心思睡觉,一直呆在厅房里等候冯家骥的消息。见冯家骥推门进屋,胡得望急不可待地问:“怎么样,粮草劫到手了吗?”

  “没有到手。杨满堂用兵有方,确实不凡。进了营盘开始一个人影也看不见,我还以为劫粮袭寨十拿九稳了,没想到就像神兵从天而降,平地里突然冒出无数个甲士。幸亏大人考虑周全,现有安排,不然肯定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,吃亏的是咱。那边降辽的事也更要麻烦。”

  胡得望心里不安:“你看是不是杨满堂已有察觉?”

  “我看不像。今晚带兵值守的是一个糟老头,叫杨选,是押粮官。杨满堂在帐中睡得死死的,压根没有露面。再说那糟老头杨选说得和大人想的一样,他们确实是累得走不动才扎营休息的。杨选说,但凡还能走动,谁不想进城睡安稳觉。所以我想他们不是对咱们存有戒心才不敢进城的。”

  “这就好。不怕,咱一计不成还有一计,在我的连环计中,他杨满堂难逃噩运!粮草迟早是我胡得望的。他们明天进城?”

  “明天一早就到。”

  “好!咱们按计行事,既要把粮草留下,又让他杨满堂走不出我这太原府!”

  第二天一大清早,胡得望就在府衙大堂拜访桌椅,安排酒宴。另外,偷偷将刀斧手、弓箭手埋伏在大堂外边。自己戴上乌纱,穿上官服,足蹬朝靴,腰缠玉带,装束齐整,精精神神带着府中文武官员到城门等候。未有多时,杨满堂一马当先,来到太原府城门之前。满堂翻身下马,还没待叩叫城门呢,突见城门大开,太原府文武官员站列两行,雁字排开走出城门,在城门两边肃然站立。胡得望最后走出城门,来到满堂面前,笑容可掬,躬身一拜,说道:“敢问这位就是讨敌大军先锋使杨满堂杨将军喽?”满堂还礼答道:“不敢,在下正是杨满堂。”

  “久仰久仰。早闻满堂将军是杨家将的后代,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,杨将军真是英姿勃发,威武盖世!”“谬奖谬奖,在下怎敢承此溢美之词,惭愧得很。敢问大人您是―――?”

  “噢,忘了给将军介绍,在下是太原府知府胡得望。”

  “原来是知府大人,失敬。在下怎敢有劳知府大人亲自开城迎候,不敢当啊。”

  “嗳,何必客气。杨将军远道而来,一路辛苦,我来迎候理所当然。再者说,杨将军率兵出征,还要去与北国番兵大战一场,收复失城雁门关,大宋的江山社稷有赖将军之力,在下身为文职之官,无缘沙场报国,国难之时更加仰慕将军这样的能征善战、枭勇无敌的国之栋梁。能够拜识将军,实乃在下三生之幸。恭迎大驾只是区区小事,将军不必过谦。在下谨祝杨将军旗开得胜,马到成功,收复失城!”

  “多谢胡大人。开仗之时还望大人鼎力相助哇。”

  “义不容辞,义不容辞!谨听将军调遣。杨将军,一路人马劳累,快请进城歇息吧。”客气一番,满堂带着兵马粮驮,进到城中。满堂等将领当然要被让到府衙安歇。

  去府衙的路上,胡得望对满堂说:“在下已在府衙中备下薄酒,意在给各位将军接风洗尘,并祝大军出师得胜。请各位将军都不要客气,稍事盥洗,就请入席。”

  满堂面带春风:“恭敬不如从命,多谢胡大人费心。”胡得望暗道:你小子别得意太早,给你两句好听的,瞧把你美的那样。一会你就知道什么叫“酒无好酒、宴无好宴”了。要说玩心眼,你娃娃嫩多喽!

  且说满堂等人进到府衙,简简单单洗过手脸,就被让到设在大堂的席面上。杨满堂、呼延启鹏、高缜、孟威、焦猛、丰子雷等诸位战将,被分开落座,每一人身边都有一个太原府的武将相陪而坐。这是胡得望有意安排的,一会动起手来,一个制一个,再加上外边埋伏下的刀斧手弓箭手一拥而上,收拾杨满堂等人万无一失,一个也甭想活命。

  杨满堂落座,一左一右是胡得望和冯家骥相陪,表面看是礼节,实质上是要杨满堂腹背受敌。杨满堂毫无察觉,款款而坐,打眼一看桌上摆的酒菜,可不寻常!山珍海味、龙胆豹胎、美酒佳酿、玉液琼浆,真是香飘四溢,令人垂涎哪。可见胡得望是下了大本钱的。看看诸将都已安排坐好,胡得望满面笑容的对满堂说:“杨将军您看人已到齐,是否可以开席?”

  满堂道:“我所带诸将俱已到齐,客随主便,胡大人您说开席咱就开席。”

  冯家骥拿眼往四下一瞟:嗯?不对呀!昨晚和我说话的那个糟老头子押粮官杨选怎么没来?不由问道:“杨将军,不对吧,老将军杨选不在场,他老人家怎么没来?”满堂一听冯家骥称杨选为“老人家”,心里就想笑。他知道昨夜晚杨选在冯家骥面前装老充大辈,占了冯家骥的便宜。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,杨选的大辈还得充着,不然不好办。

  满堂顺着冯家骥的话说:“杨老将军年岁大,不胜劳累,昨晚又在帐外值守一夜,偶感风寒,现在身体不适。非常抱歉,他不能前来赴宴,有伤各位盛情。满堂在此代为谢罪了。”话毕,站起抱拳向四周拱手赔罪。

  胡得望问道:“老人家病了?”

  满堂道:“是病了。不过不要紧,睡一觉、发发汗就会好的。他常是这样,没事。人老了嘛,就是经不住劳累。胡大人、冯将军,不必费心了,他今天午后一定会好的。”

  胡得望是想,杨选是不是真的病了,得派人去看看。要是真病了,没啥说的,如果是根本没病而不来赴宴,就有问题了,很可能杨满堂存有戒心,暗中留了一手。但还没等他张嘴,杨满堂就把口给封死了――用不着看,下午准好。如果还勉强提出要派人去看,就显得太假,原本没疑心也会起疑心。胡得望还有些举棋不定,不知道怎样才好,就向冯家骥斜楞一眼,意思是:你看怎么办?冯家骥发现押粮官杨选没到,也觉得不太妙。后听杨满堂说杨选是因为年岁大了,又值守了一夜,得了点病。他一琢磨八成是这么回事。昨夜晚我去偷袭营寨,不正是碰上这老家伙了吗?昨晚是老家伙值守肯定没错,瞧昨晚老东西在露天递睡得哈欠连天,不作病才怪了。退一步说,就算老家伙没病,在外边守着粮台或是干别的什么事,就凭他一碰就掉渣的老棺材瓢子,他能守住粮台?他能干什么大事?依我看他拉屎想挪个窝都得靠人抬。所以胡得望给他丢国歌眼神问他怎么办时,冯家骥暗中点了点头,意思是:没有关系,按计行事。胡得望心中拖了底,便对满堂说:“既然杨老将军身体不适,也只好作罢。”又向四周抱拳:“诸位将军一路辛苦,在下特备浊酒一杯,不成敬意,诸位权且屈尊而用吧。来,请先干一杯,胡某预祝大军摧枯拉朽,一扫番贼!请!”

  席宴一开,诸将可逮着了,狼吞虎咽,大饱口福。一边吃喝,一边还嚷嚷,夸赞菜香酒美,大厅里热闹非凡。说句实在话,几位小将和丰子雷,多日里征途上难的吃上一顿像样的饭,肚子里的油水已经所剩无几,因此这顿饭吃起来越发的香甜,都顾不得什么吃相好看不好看,个个吃的满头油汗。焦猛一边吃还一边问身边的人:“老兄,这是啥?”

  “这叫鱼翅。”

  “鱼刺?鱼刺扎嗓子它咋不扎?面条似的软和,还挺滑溜”,又夹一筷子:“老兄,这是啥?”

  “这是燕窝。”

  “燕窝?我家房梁上有好几个,赶明儿我也捅下来熬他一锅。这玩意儿味不错,你说是不?”弄得太原诸将哭笑不得。

  满堂自打出征那天起酒滴酒未沾,这么多天没见酒,今日一见可犯了酒瘾,胡得望备下的又都是平日难得一见的玉液琼浆,满堂一碗连一碗,一杯接一杯,使劲往肚里灌。身边的两位劝的也勤,没多长时间,杨满堂酒往上涌,面红耳赤,说话舌头都短半截:“胡、胡大人,你的酒够、够味!”

  “胡某得知杨将军远道而来,这是特意为杨将军预备的,当然得是好酒。”

  “嗯,菜也不、不错。”

  “一点小意思。”

  “小意思?大意思是什么样?嗯?还有你!”满堂离愣歪斜一指冯家骥,“你昨天为、为什么不见我就、就他娘的走?你怕我?怕、怕也不成!你、你把你碗里的、的酒,给我喝、喝了!喝、喝不?不喝我可、可灌你!”

  满堂说着就端起冯家骥的酒碗,搬过冯家骥的脑袋就灌,里里外外弄了冯家骥一脸一身一脖子。冯家骥一边抹脸擦嘴,一边递给胡得望一个眼神,告诉胡得望杨满堂醉了。胡得望也知道杨满堂已经醉了,他又往四下观瞧,只见几员小将和丰子雷个个东倒西歪,胡言乱语,满脸醉态,心想时机到了,此时收拾这几个醉汉,几乎是不用吹灰之力。胡得望猛地抓起一只酒碗,狠劲往地下一摔,“啪”地一声酒碗被摔得粉碎。这一声就是传令埋伏的刀斧手、弓箭手冲进大厅,来杀杨满堂等众将。可是酒碗摔过之后,没见外边有人往里冲。

  满堂醉眼朦胧地问:“胡大人,摔啥呢?”胡得望心想:八成是刚才摔得声音不大,埋伏的人没有听见。我再摔上一只,使上劲,外边的人就能听见了。胡得望又抓起一只碗,抡圆了胳膊,玩命地往地下摔,“叭嚓!”碗喳子四散飞射。这一摔声音可足够大,二里地远都能听得见,可等了一会儿,还不见动静。

  胡得望正纳闷呢,忽然杨满堂站起身来,脸也不红了,舌头也不短了,只听他威严地喝道:“胡大人不是想摔酒碗吗?我来替你摔一只!”说着杨满堂手起碗落。随着酒碗落地的一声脆响,杨满堂仰天大笑。